《农闲时节》：11.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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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azorclam (古董), 信区: gardening
标  题: 《农闲时节》：11.借钱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Feb 17 11:50:24 2015, 美东)

我这个班副当得窝囊。同为班副的咕咚居然在村头大喊，问我贴打好没有。还有那大
猫鱼的班副，那个鲶鱼比泥鳅还滑的家伙，说我前面的那个《养鸡》不算。所以，
《养鸡》的续篇不敢写，怕那个大鲶鱼又说“不算”。换个话题吧： 《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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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闲时节》：11.借钱

这个题目，存在我心里已经很久了，一直没敢动笔，毕竟钱这个东西太令人向往，每个
人对钱的态度也不一样，弄不好大家红了脸。

借钱在不同阶层里，借法和用途可能不一样。如果马云与巴菲特间借钱，就叫融资或投
资了，这种借钱不是我们今天要说的事。同为普通百姓的熟人或朋友间也互相借钱，用
于上学，救急，看病等；也有用于买车，买房，投资的。

若不是老弱病残，村里常来借钱的，大概不会觉得借钱是件非常难为情的事。大凡觉得
借钱很难为情的，他自己就想着去刻苦赚钱了；若赚不到，那也只好省着花。天道酬勤
，如今勤奋踏实的人，虽然未必能发财，大凡混个丰衣足食，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若
心态也好，每天也是可以自得其乐，浑身正能量。

同为百姓，为啥有些小有余钱有些就没有？搁在今天，这个情况要复杂些。但在改革开
放前，就要简单得多。那时的农村，大家过的都是一样的穷日子。如果你不善于持家，
一不小心，家里的吃用就出窟窿了。有些人能精打细算，开源节流，会算着过日子；而
有些人家拿到钱后，就去拷酒，鸡一下蛋，就变成下酒菜，发到稻米，就去爆米花听响
。这样一上一下，日子久了，村里就会有不同的人家，当然也包括了有些实在是因为
孤儿寡母，或老弱病残而成为五保户的。

那时，农村里搞资本主义是绝对不可以的，但在农闲时节，养些资本主义的尾巴如猪啊
羊啊，或没有尾巴的如鸡鸭鹅，大家都视而不见。勤快的人家，平时大人去生产队挣工
分，小孩放鸭，割猪草，农闲或下雨天搓草绳卖钱。等到鸡鸭猪羊养大了，留一个或几
个过年吃，其它的都卖了；自留地初熟的瓜果可以到镇上卖个好价钱，自己就吃边边角
角的。这样攒下几个小钱，打酱油，买铅笔，或过年扯新衣服，甚至儿子娶媳妇，就靠
这些一点一滴结攒下来。

农闲时节，就可以赶集了。于是有人忙着去卖自家的出产换钱，也有人有闲了逛街需
要钱。好像免不了总会有人会问我妈妈来借钱，每次借不多，多是几毛，一块的。有时
候我妈妈就在背后嘀咕：好手好脚的，不如自己去养头猪卖卖。一天那人又来借钱，妈
妈终于忍不住“你上次借的1快，还有那次1元还没有还呢！”于是对方不悦：“你这个
人怎么这么小气？借个几块钱还老记得”？于是人得罪了，从前借的钱也要不回来了。

也并不是每次借钱都是这样。就有地主的儿子和富农的女儿结婚，但是日子穷得没法开
始。老爸就悄悄借给他们10元钱。几十年后，我们兄弟姐妹都在城里或镇里，但是老爸
非要住在村里。每天晚上,地主儿子都要来老屋陪我老爸一起看电视，聊天，直到老人睡
下。每天早上，那个富农的女儿就拎着4瓶热水前来敲门，看老人起来了没有。这样的
日子差不多持续了十年，直到老家拆迁。这个真实的故事都记在《地主和他的儿子》里。

改革开放前，所谓有钱的，无非是混个好吃好喝，穿得新一些。到了今天，钱的能耐也
越来越大，钱真的能让人变鬼，鬼推磨。有钱的尤其是有大钱的，能更容易生出钱来，
于是觉得钱不够多的，就想弄钱。亲戚朋友间借来借去就很难免。有些人家只救急不救
穷，只给机会不给钱；而有些人家觉得你家有好日子，就该大家一起过。这些我在这里
也不想去道论长短。

如今，留点余钱或应急的钱也是件头疼的事情，有些人家既然没有好的投资方法，那就
只好放银行。于是碰到问你借钱的，你不借，他就说，反正你也不用钱，你把钱放在银
行里也没啥利息，为啥你就不能借给我投资和买房？这样别人就觉得你理亏了，或你被
理亏了，搞得亲朋熟人间也处得不舒心。

如今的世道一样又不一样。一样的是，光靠努力工作，勤俭持家还是不能发财的。不一
样的是，帐目上有余钱的，各种社会福利都拿不到，苦了钱不多不少的中产阶级，他们
可能是这个社会最劳心的一族。哦，别忘了今年报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