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机】追溯长眠水下的chord/den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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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h (wh), 信区: LeisureTime
标  题: 【时光机】追溯长眠水下的chord/denovo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Sep 26 19:07:19 2017, 美东)

“都市里有许多的热闹，许多的fun，许多的人，许多的聚会，许多的疯狂。可是每一
次到了最后，总是会觉得无趣或者烦闷。其实我需要的快乐，只是这么简单，这么傻，
这么一点点。”


网友说起她们的校友徐海燕在唐山潘家口水库潜水探测水下长城失踪时，我还一点不知
道她是谁。

几天后，忧心忡忡的寒武纪网友pqwer说徐海燕是古典版的chord/denovo，感慨新生代
的未名已无人认识或记得她。古典版我也灌过，好奇之下查询版面，找到这俩id最早的
帖子在1999年，最晚2006年，比我早了几个地质层。99年的那个帖子说她小脑发育晚，
小时候拿笔都发抖。直到高二才开始练书法，一年后竟得了奖。可惜上大学后没再练。
她妹妹初中开始练，现已是书法协会会员。帖子标题是长大后练毛笔也不晚。看来这是
位善良、勤奋而要强的mm。

我去转告网友群，三叠纪的古典版主记得id但不知是她，大感意外，又说她当过历史版
副。翻检Board版，查到她2004年夏天当过短短两个月的历史版副；02-03年间还当过北
大版主（有网友说她也当过古典版副；board版没找到，可能记录不全）。

我又鬼使神差地跑到未名观察去看她还在哪些版灌水，大吃一惊地发现比例最大的竟然
是康州版。未名观察收集的中古生代（2010年之前）数据都是大洪（删）水后的保留帖
。她在州版的帖子最多，既可能是在州版灌水最多，也可能是勤劳可爱的州版斑竹给她
m了最多的帖子，还可能是州版删水最少。

而她的同学网友却说她从没住过康州……

我飞快地扫帖，立刻明白她当时的男友、后来的领导在耶鲁读书（EE？），宿舍在
Helen Hadley Hall。所以她娴熟地跟人科普怎么从机场到耶鲁、EEE怎么打国际长途、
中国店和饭店在哪里、理发请去法拉盛、火锅请去小肥羊、最重要的是路边的羊肉串……
版上充满她耐心快乐的答疑。她注重发型（三四个理发帖），爱吃（无数康州纽
约饭店讨论），嗜辣（重庆人）。向往远方，转了很多旅游帖，但一个没去成，最后伤
心地把travel版z掉。热爱武侠，和summernight共写兵器谱，与mouselovecat同粉梁
朝伟（小鱼儿、韦小宝、石破天石中玉……）。文采过人又幽默横生，比如她写New
Haven之East Rock：
“东面的东山向来是纽黑文名胜之一，所谓孔子登东山而小鲁，又有道是“东临碣石，
以观沧海”，其名已自如此气势磅礴，其山如何，自不待言。高山胜境，怎可无良水相
映，东山下一条磨河，平添了柔情万种，正可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从Mill River到Quinnipiac River，从Morris Creek到Sleeping Giant，她写了一系列
纽黑文的水和山，都是和她领导、（学生会）主席、领导的安答及她的安答等一起行山
玩水的游记。

看到这里依稀眼熟，连忙跃进几个地质层，赫然找见一帖，不由目瞪口呆：
发信人: wh (wh), 信区: Connecticut
标  题: 精华区的旧帖：New Haven划船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Jul 27 14:27:44 2010, 美东)

刚刚看了一眼精华区，这个帖子写得很风趣又漂亮。贴出来看看有没有人在New Haven
划过船。我也想划。我看到邻居有个独木舟那样的东西，很细长，大概挺容易翻的……

发信人: denovo (茶包-从今天起，做一个成熟的人), 信区: Connecticut
标  题: 主席的船，纽黑文的水，及其他
发信站: The unknown SPACE (Mon Jul 14 23:18:37 2003), 站内信件
……

原来曾在新生代之初与她擦过一次肩。好文字即使埋在千年尘土里，也会熠熠生辉。而
今再次擦肩，却已隔世。真是生如夏花，逝如秋水。

03年游记里的她还很怕水，说水性不好，不敢在比自己深的河里划船，总觉得简直几乎
一定会翻，翻了以后就简直几乎一定会沉下去。那时候她的签名档是郁闷和寂寞。她说
不善交际，学校里只有两个朋友说得上话，生活中认识的人还不如网上认识的多。她自
责无聊灌水，安慰别人有她这个大loser垫背。05年初她发愁找不到工作，犹豫要不要
转行，还是做postdoc。开春后她准备做家庭主妇……06年以后她没再灌过水。她翻译
科幻，受邀重译经典《神经漫游者》，名动江湖，尊称D姐。她钻研潜水，成为Global
Underwater Explorers（GUE）认证的七位中国技术潜水员之一和第一位中国女性潜水
员，“为了那召唤我的亘古的黑暗与宁静”。在到达黑暗与宁静的终点之前，她找到了
寄托激情与才情的有意义的事，做出了实在的成就，可谓圆满了吧。

04年底她写完纽黑文的水这一系列游记，结句是“何处无水？何处无舟楫？但少闲人如
吾四人耳”。前一个月，她在另一帖子里说“何处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
两人耳”。她是那么追求内心快乐的人。当水友取笑她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他”一起
慢慢爬Sleeping Giant时，她贴了下面这段文字作答――以此结篇，纪念这位找到快乐
、分享快乐的素未谋面的网友：

“想着那天第一次爬那断壁，是初春的中午，天气还有一点点凉。

那座山我们去过多次了，最喜欢的一条trail，有岩壁可以攀爬的，也走得烂熟。于是
那天就走到一片悬崖下去，山壁陡直，是多少年前采石场的遗迹吧。采石场的种种房舍
早已消失无踪，剩下一片平坦地面，有小小的灌木和野花。靠近悬崖的地方有几块大石，
我们四个人躺在石头上晒太阳。

悬崖挡住了风，中午的阳光晒得人暖暖的，有着初夏时分的错觉。我们闲闲地说着话，
开始在大石上跳来跳去。都是群静不下的猴子，安答领了个头，我们就开始分别找路，
望崖上爬去。

走得很险，不敢往下看。终于到了崖中间一小块被风化的土地，上面生着几棵小小的
树木。再往上就真是垂直的巨大岩石，无处着手，我们是无从攀爬了。尽量靠里坐着，
我骑在一棵树根上，抱着树干才朝下面张望。因为崖陡，下面的平地一眼就能看遍，
外面走过来几个小小的人。后来我曾经在崖下看上面，LD和安答他们在那巨大的岩石
之间亦显得分外渺小。

这里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碎石，有的边缘锋利，小千千说：“瞧，可以做石斧。”我们
开始寻找各色的石器，每人拿了一个在手里，说：“咱们部落……”

下面来的几个人走近了些，小千千说：“哎呀不好，有个部落要来攻打我们了！”有人
就叫：“哎呀，他们去抢我们留在山下的衣服和水了！”“没关系，咱们居高临下，可以
用石头砸他们。”

那天的阳光真的很温暖，在广袤的天空下，崖上小小的几个人，一起说着些傻傻的话。
下崖的时候我唱起了山歌，一首又一首，一遍又一遍。

都市里有许多的热闹，许多的fun，许多的人，许多的聚会，许多的疯狂。可是每一次到
了最后，总是会觉得无趣或者烦闷。其实我需要的快乐，只是这么简单，这么傻，这么一
点点。

又爬过那么多次悬崖，每次小千千都要我再唱些山歌。可是我拉不起嗓子，我再没有
那样从内里流淌出的声音要发出来。

我从来标榜自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在这样的一个夜里我忽然流下了眼泪，牛头不
对马嘴地说：那样简单的快乐，也许再没办法重复了。”